第084章 第 8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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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4章 第 84 章
宗孟芙並無大礙, 但她總是嚷著肚子痛，還說是被人氣得，來診脈的大夫也只好順著她, 言大概是心氣兒不順動了胎氣。
宗孟芙到底是瑞王妃, 瑞王自請領軍出征, 聖上大加褒獎, 官覆原職指日可待, 前途一片光明，可謂宗家最出彩的郎婿。
宗家其他幾房的兒郎裏還有想追隨瑞王前去打仗, 以軍功裝裱身份, 好在朝中謀一個更好職位的。
到了前線，瑞王是主帥，出力多少, 軍功大小, 他一張嘴，可比實打實拼生死有用的多。
是以宗孟芙這一動靜, 引得宗家其餘四房的女眷都過來探望。
眾人先是勸慰開解一番, 說起宗孟芙是在昆玉院出的事, 便都想當然認為是羅婉的錯, 又來說她。
“阿婉, 你是長嫂，阿芙是小輩，她還懷著身孕, 就算言語上有什麽爭執, 你就不能讓讓她, 非要負能使氣，把她氣出個好歹來？”
羅婉沈默不語。
眾人皆知宗孟芙和她這位嫂嫂向來不和, 此刻又都存著討好宗孟芙的心思，自然不管她有錯沒錯都要數落一番。
夏氏道：“大夫說阿芙這一胎是兒郎，是瑞王的嫡子，要是有個好歹，我可不管什麽婆媳情分，必要為她討回公道！”
宗季蓉從頭到尾一直沒敢說話，此刻聽了夏氏的要挾，雖然心中更加害怕，卻也不想羅婉被冤枉，遂小心翼翼，糯糯道：“不是嫂嫂的錯，是阿姊罵阿兄……”
“我什麽時候罵阿兄的，我好端端的會罵阿兄麽？”宗孟芙跋扈地嚷道。
眾人忙都安撫她情緒，一面叫她寬心，一面又來數落宗季蓉，讓她閉嘴別再惹事。
夏氏也訓斥宗季蓉：“你阿姊就不是罵你阿兄的人，若不是有人先拿話激將她，她怎麽會氣成這樣？”
說著竟拿帕子拭了拭眼角，瞧不見眼淚，卻是帶出委屈的哭腔來，“我還當家呢，我女兒回門就被這樣為難，以後我不當家了……”
她恨恨地看向羅婉，“以後我不當家了，死了埋了，我女兒回門豈不是要被你趕出去！”
其餘四房的當家夫人們聽了，紛紛賣好說道：“到時候阿芙回門，怎能讓她無處可去，我們這些做嬸娘的一定好好待她。”
一個哭一群勸，真個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，羅婉已然是個不讓小姑妹回門的惡嫂嫂了。
“怎麽回事？”瑞王也收到消息過來了，還未進門就高聲嚷了一句。
宗孟芙本是早就平覆了心緒的，瞧見瑞王來，眼睛一紅，嬌聲哭道：“你怎麽才來啊，你兒子差點兒叫人氣沒了！”
瑞王在人前慣會做戲，立即擺出心疼的樣子哄她幾句，做出一副追究到底的架勢說：“是誰惹了你，瞧我不剝了他的皮！”
宗孟芙不說話，卻是恨恨看向羅婉。
“嫂嫂？”瑞王也看向羅婉，“嫂嫂，你何苦氣我夫人呢，她已經嫁出去了，回來也就三兩天，你何必這麽容不下她呢。”
瑞王夫妻一致對外，都把矛頭對準了羅婉，羅婉正要辯駁幾句，聽外頭一陣騷動，有女婢高喊著“世子，您不能進，這是二姑娘的閨房！”
說話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。
下一刻，宗越撩起袍子步履矯健地踏進房門。
他環視房內，冷幽幽的目光像只難以馴服的鷂鷹，眾人對上他目光，都不由縮了縮脖子，好像做了虧心事。
他的目光最後落在瑞王身上，眼尾挑起發狠的弧度，“你方才說我夫人容不下誰？”
幾個嬸娘輩的婦人瞧見宗越這不甘罷休的架勢，忙勸道：“都是一家人，幾句玩笑話而已，都別往心裏去。”
宗越不語，一眼掃過去，令幾個說話的婦人閉了嘴。
他看向宗季蓉，“前因後果，你再說一遍。”
宗越並不知具體原委，但他相信依羅婉的性子，絕不會做出不妥當的事情，就算她果真有不妥當，也絕到不了不容人的地步。這群人就是看她好性兒，想踩著她去討好瑞王夫婦。
在他的地盤兒，聚眾行兇，明目張膽欺負他的人，真當他死了麽？
宗季蓉方才說出真相已被母親和胞姊罵了一頓，有些犯怵，猶猶豫豫正打算再說一遍，被夏氏搶去了話。
“元郎，你也別追究了，姑嫂之間生了口角，幸好阿芙沒有大礙……”夏氏怕宗季蓉心無城府，把宗孟芙罵宗越的話給原樣學出來，遂含混其辭地說道。
宗越冷聲打斷：“你說不追究就不追究，吃虧的不是你，你當然不追究。”
他嚴正命令宗季蓉：“你要是還有良心，就實話實說。”
夏氏還要阻攔，宗越不耐煩地看向她，惱道：“你閉嘴。”
夏氏一楞，宗越平常對她這位繼母雖然不夠敬重，但也不敢如此罔顧她當家主母的威嚴，今日卻是一點情面都不留，他這副性子，若知道宗孟芙罵了他，豈不是要揪著不放？
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，又開始哭訴：“元郎，我自認沒有虧待過你和阿婉，如今阿芙不過回來娘家看看……”
“說！”宗越沈目看著宗季蓉，如一道驚雷劈斷了夏氏的做戲。
滿屋子鴉雀無聲。
宗孟芙捏了捏瑞王的手臂，示意他和宗越對峙，但瑞王知道宗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，真對著幹起來，自己討不了好，宗越不在乎臉面，他可不想最後下不來臺，遂也默然不語。
宗季蓉原原本本說了前因後果，包括宗孟芙罵宗越的話，一個字也沒敢隱瞞。
說完之後，房內的安靜轉為死寂。
宗越也沈默著，神色依舊冷清，看不出明顯的怒氣，過了會兒，他才看向夏氏，“我夫人哪句話，不容你那滿口汙言穢語的女兒？”
又看向瑞王：“哪句話，不容你滿口汙言穢語的夫人？”
羅婉的話自是有些陰陽怪氣，但從明面上挑不出錯，而宗孟芙的錯處又太過明顯，夏氏和瑞王都無言以對。
“道歉。”宗越半垂鳳目，勢要追究到底。
“元郎，都是一家人，一時口角再正常不過，哪有什麽是非對錯啊……”夏氏怎麽可能道歉。
宗越皺眉，不耐煩：“道歉。”
“你又在胡鬧什麽！”安豐侯進門，看見宗越這副惹了他誰也別想逃的模樣，訓斥道。
自方才宗越過來，夏氏就示意女婢去候著安豐侯，就怕鎮不住人。
宗越並不畏懼父親，只又令宗季蓉覆述事情原委。
安豐侯聽罷，瞪了宗孟芙一眼便算是訓斥，知道宗越不會善罷甘休，也不打算勸他，而是看向羅婉施壓：“兄弟姊妹一點小不愉快，何必斤斤計較鬧這麽大，回去吧。”
羅婉垂著頭，當沒有看見公爹的眼神，故作不知這話是對自己說的，並不回應。
安豐侯心生不悅，正欲指名道姓，聽宗越道：“父親，你是一家之主，我兒時記得你曾教我一句話，公生明，偏生暗，上行下效。”
安豐侯被這句話架在了高處，心裏罵著兔崽子讀的聖賢書都用來堵你老子了，朝夏氏看了眼，道：“你就是這麽管教女兒的？”
“不是母親的錯！”宗孟芙嚷道，又捏捏瑞王手臂，示意他幫忙說話。
他是外婿，又是王爺，只要他開口說兩句，父親一定會給他些面子。
但瑞王不願淌這趟渾水，怕一會兒宗越又給他鬧個沒臉。
夏氏只能服軟，卻仍是沒有明白道歉，只言生了誤會，錯怪羅婉了。
宗越尤不滿意，瞧見羅婉對他搖頭，示意他不要窮追猛打，才暫且撇開夏氏，又去看瑞王。
瑞王能屈能伸地說道：“阿兄，是我護妻心切，錯怪了嫂嫂，望阿兄和嫂嫂別放在心上。”
宗越這才滿意了，帶著羅婉離開。
出了宗家女兒住的小院，回昆玉院的路上，宗越走在前面，察覺身後女郎跟的很緊，便放慢腳步，胳膊稍稍向外擡起，留出縫隙好讓她挽進來。
等了會兒，胳膊沒有被人挽住，手卻被牽上了。
兩個人其實從沒有真正意義上牽過手，每次都是她要反抗，被他抓住手交疊禁錮在腰後，不曾是今日的樣子。
宗越意外地回頭去看，見女郎已經來至身旁，兩人手臂交握，掌心相切。
她的手好生柔軟，像細面團子，涼涼的，握在掌中好舒服。
宗越沒有撇開女郎主動牽過來的手，還悄悄用了些力氣抓緊了，眉梢忍不住揚了揚，卻故意壓著唇角，不動聲色，做出一副習以為常、一點都不稀罕的模樣。
“越郎，謝謝你。”
回到昆玉院，羅婉才正正經經對宗越道了恩謝。
今日的事，實在是一件小事，小到許多男人不屑於站出來為誰主持公道。
以前在娘家，她和繼母周氏還有羅嬋偶有口角之爭，父親從來都是不問是非對錯各打一棒，或者一句“如此小事，何足掛齒”就不耐煩地打發了她，後來，她也就不找父親說了，都是自己周旋解決。
今日，她也沒指望宗越能來幫她。
最壞的結果，就是受一通陰陽怪氣、冷嘲熱諷，宗孟芙畢竟在孕中，她總不能真的不管不顧氣壞了她。
可是宗越不止來了，還……因為這麽一件小事，幾乎和夏氏撕破了臉，也不畏懼公爹的威壓，當著那麽多嬸娘姊妹，鍥而不舍地要為她討個公道。
換成旁的男人，怕要顧及自己名聲，生怕叫人覺得他斤斤計較，與婦人一般見識。
羅婉也確實不想他背上一個小氣的名聲，他明明一點兒都不小氣。
“越郎，以後你就好好讀書，這些內院事，我能處理的來，你不必分心。”
宗越使勁兒壓著唇角才沒翹起來，保持著尋常神色。
她終於又肯幫他處理內院事了？
他今天的舉動一定叫她也滿意了吧？
他知道她是滿意的，從她牽他手的時候，他就知道了。
他想讓她更滿意。
有句話叫什麽來著？宗越搜尋著讀過的聖賢書，試圖找出一些既能傳達自己會繼續幫她的意思，又能彰顯自己才學的詞句。
“一屋不掃，何以掃天下。”終於叫他想起一句。
才說罷，果見女郎望他的眼睛都亮了。
他就知道，他說出這句話，一定會叫她更滿意。
“晚上，還要。”
他這個時候要個獎勵，她應當不會拒絕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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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孟芙並無大礙, 但她總是嚷著肚子痛，還說是被人氣得，來診脈的大夫也只好順著她, 言大概是心氣兒不順動了胎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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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家其他幾房的兒郎裏還有想追隨瑞王前去打仗, 以軍功裝裱身份, 好在朝中謀一個更好職位的。
到了前線，瑞王是主帥，出力多少, 軍功大小, 他一張嘴，可比實打實拼生死有用的多。
是以宗孟芙這一動靜, 引得宗家其餘四房的女眷都過來探望。
眾人先是勸慰開解一番, 說起宗孟芙是在昆玉院出的事, 便都想當然認為是羅婉的錯, 又來說她。
“阿婉, 你是長嫂，阿芙是小輩，她還懷著身孕, 就算言語上有什麽爭執, 你就不能讓讓她, 非要負能使氣，把她氣出個好歹來？”
羅婉沈默不語。
眾人皆知宗孟芙和她這位嫂嫂向來不和, 此刻又都存著討好宗孟芙的心思，自然不管她有錯沒錯都要數落一番。
夏氏道：“大夫說阿芙這一胎是兒郎，是瑞王的嫡子，要是有個好歹，我可不管什麽婆媳情分，必要為她討回公道！”
宗季蓉從頭到尾一直沒敢說話，此刻聽了夏氏的要挾，雖然心中更加害怕，卻也不想羅婉被冤枉，遂小心翼翼，糯糯道：“不是嫂嫂的錯，是阿姊罵阿兄……”
“我什麽時候罵阿兄的，我好端端的會罵阿兄麽？”宗孟芙跋扈地嚷道。
眾人忙都安撫她情緒，一面叫她寬心，一面又來數落宗季蓉，讓她閉嘴別再惹事。
夏氏也訓斥宗季蓉：“你阿姊就不是罵你阿兄的人，若不是有人先拿話激將她，她怎麽會氣成這樣？”
說著竟拿帕子拭了拭眼角，瞧不見眼淚，卻是帶出委屈的哭腔來，“我還當家呢，我女兒回門就被這樣為難，以後我不當家了……”
她恨恨地看向羅婉，“以後我不當家了，死了埋了，我女兒回門豈不是要被你趕出去！”
其餘四房的當家夫人們聽了，紛紛賣好說道：“到時候阿芙回門，怎能讓她無處可去，我們這些做嬸娘的一定好好待她。”
一個哭一群勸，真個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，羅婉已然是個不讓小姑妹回門的惡嫂嫂了。
“怎麽回事？”瑞王也收到消息過來了，還未進門就高聲嚷了一句。
宗孟芙本是早就平覆了心緒的，瞧見瑞王來，眼睛一紅，嬌聲哭道：“你怎麽才來啊，你兒子差點兒叫人氣沒了！”
瑞王在人前慣會做戲，立即擺出心疼的樣子哄她幾句，做出一副追究到底的架勢說：“是誰惹了你，瞧我不剝了他的皮！”
宗孟芙不說話，卻是恨恨看向羅婉。
“嫂嫂？”瑞王也看向羅婉，“嫂嫂，你何苦氣我夫人呢，她已經嫁出去了，回來也就三兩天，你何必這麽容不下她呢。”
瑞王夫妻一致對外，都把矛頭對準了羅婉，羅婉正要辯駁幾句，聽外頭一陣騷動，有女婢高喊著“世子，您不能進，這是二姑娘的閨房！”
說話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。
下一刻，宗越撩起袍子步履矯健地踏進房門。
他環視房內，冷幽幽的目光像只難以馴服的鷂鷹，眾人對上他目光，都不由縮了縮脖子，好像做了虧心事。
他的目光最後落在瑞王身上，眼尾挑起發狠的弧度，“你方才說我夫人容不下誰？”
幾個嬸娘輩的婦人瞧見宗越這不甘罷休的架勢，忙勸道：“都是一家人，幾句玩笑話而已，都別往心裏去。”
宗越不語，一眼掃過去，令幾個說話的婦人閉了嘴。
他看向宗季蓉，“前因後果，你再說一遍。”
宗越並不知具體原委，但他相信依羅婉的性子，絕不會做出不妥當的事情，就算她果真有不妥當，也絕到不了不容人的地步。這群人就是看她好性兒，想踩著她去討好瑞王夫婦。
在他的地盤兒，聚眾行兇，明目張膽欺負他的人，真當他死了麽？
宗季蓉方才說出真相已被母親和胞姊罵了一頓，有些犯怵，猶猶豫豫正打算再說一遍，被夏氏搶去了話。
“元郎，你也別追究了，姑嫂之間生了口角，幸好阿芙沒有大礙……”夏氏怕宗季蓉心無城府，把宗孟芙罵宗越的話給原樣學出來，遂含混其辭地說道。
宗越冷聲打斷：“你說不追究就不追究，吃虧的不是你，你當然不追究。”
他嚴正命令宗季蓉：“你要是還有良心，就實話實說。”
夏氏還要阻攔，宗越不耐煩地看向她，惱道：“你閉嘴。”
夏氏一楞，宗越平常對她這位繼母雖然不夠敬重，但也不敢如此罔顧她當家主母的威嚴，今日卻是一點情面都不留，他這副性子，若知道宗孟芙罵了他，豈不是要揪著不放？
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，又開始哭訴：“元郎，我自認沒有虧待過你和阿婉，如今阿芙不過回來娘家看看……”
“說！”宗越沈目看著宗季蓉，如一道驚雷劈斷了夏氏的做戲。
滿屋子鴉雀無聲。
宗孟芙捏了捏瑞王的手臂，示意他和宗越對峙，但瑞王知道宗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，真對著幹起來，自己討不了好，宗越不在乎臉面，他可不想最後下不來臺，遂也默然不語。
宗季蓉原原本本說了前因後果，包括宗孟芙罵宗越的話，一個字也沒敢隱瞞。
說完之後，房內的安靜轉為死寂。
宗越也沈默著，神色依舊冷清，看不出明顯的怒氣，過了會兒，他才看向夏氏，“我夫人哪句話，不容你那滿口汙言穢語的女兒？”
又看向瑞王：“哪句話，不容你滿口汙言穢語的夫人？”
羅婉的話自是有些陰陽怪氣，但從明面上挑不出錯，而宗孟芙的錯處又太過明顯，夏氏和瑞王都無言以對。
“道歉。”宗越半垂鳳目，勢要追究到底。
“元郎，都是一家人，一時口角再正常不過，哪有什麽是非對錯啊……”夏氏怎麽可能道歉。
宗越皺眉，不耐煩：“道歉。”
“你又在胡鬧什麽！”安豐侯進門，看見宗越這副惹了他誰也別想逃的模樣，訓斥道。
自方才宗越過來，夏氏就示意女婢去候著安豐侯，就怕鎮不住人。
宗越並不畏懼父親，只又令宗季蓉覆述事情原委。
安豐侯聽罷，瞪了宗孟芙一眼便算是訓斥，知道宗越不會善罷甘休，也不打算勸他，而是看向羅婉施壓：“兄弟姊妹一點小不愉快，何必斤斤計較鬧這麽大，回去吧。”
羅婉垂著頭，當沒有看見公爹的眼神，故作不知這話是對自己說的，並不回應。
安豐侯心生不悅，正欲指名道姓，聽宗越道：“父親，你是一家之主，我兒時記得你曾教我一句話，公生明，偏生暗，上行下效。”
安豐侯被這句話架在了高處，心裏罵著兔崽子讀的聖賢書都用來堵你老子了，朝夏氏看了眼，道：“你就是這麽管教女兒的？”
“不是母親的錯！”宗孟芙嚷道，又捏捏瑞王手臂，示意他幫忙說話。
他是外婿，又是王爺，只要他開口說兩句，父親一定會給他些面子。
但瑞王不願淌這趟渾水，怕一會兒宗越又給他鬧個沒臉。
夏氏只能服軟，卻仍是沒有明白道歉，只言生了誤會，錯怪羅婉了。
宗越尤不滿意，瞧見羅婉對他搖頭，示意他不要窮追猛打，才暫且撇開夏氏，又去看瑞王。
瑞王能屈能伸地說道：“阿兄，是我護妻心切，錯怪了嫂嫂，望阿兄和嫂嫂別放在心上。”
宗越這才滿意了，帶著羅婉離開。
出了宗家女兒住的小院，回昆玉院的路上，宗越走在前面，察覺身後女郎跟的很緊，便放慢腳步，胳膊稍稍向外擡起，留出縫隙好讓她挽進來。
等了會兒，胳膊沒有被人挽住，手卻被牽上了。
兩個人其實從沒有真正意義上牽過手，每次都是她要反抗，被他抓住手交疊禁錮在腰後，不曾是今日的樣子。
宗越意外地回頭去看，見女郎已經來至身旁，兩人手臂交握，掌心相切。
她的手好生柔軟，像細面團子，涼涼的，握在掌中好舒服。
宗越沒有撇開女郎主動牽過來的手，還悄悄用了些力氣抓緊了，眉梢忍不住揚了揚，卻故意壓著唇角，不動聲色，做出一副習以為常、一點都不稀罕的模樣。
“越郎，謝謝你。”
回到昆玉院，羅婉才正正經經對宗越道了恩謝。
今日的事，實在是一件小事，小到許多男人不屑於站出來為誰主持公道。
以前在娘家，她和繼母周氏還有羅嬋偶有口角之爭，父親從來都是不問是非對錯各打一棒，或者一句“如此小事，何足掛齒”就不耐煩地打發了她，後來，她也就不找父親說了，都是自己周旋解決。
今日，她也沒指望宗越能來幫她。
最壞的結果，就是受一通陰陽怪氣、冷嘲熱諷，宗孟芙畢竟在孕中，她總不能真的不管不顧氣壞了她。
可是宗越不止來了，還……因為這麽一件小事，幾乎和夏氏撕破了臉，也不畏懼公爹的威壓，當著那麽多嬸娘姊妹，鍥而不舍地要為她討個公道。
換成旁的男人，怕要顧及自己名聲，生怕叫人覺得他斤斤計較，與婦人一般見識。
羅婉也確實不想他背上一個小氣的名聲，他明明一點兒都不小氣。
“越郎，以後你就好好讀書，這些內院事，我能處理的來，你不必分心。”
宗越使勁兒壓著唇角才沒翹起來，保持著尋常神色。
她終於又肯幫他處理內院事了？
他今天的舉動一定叫她也滿意了吧？
他知道她是滿意的，從她牽他手的時候，他就知道了。
他想讓她更滿意。
有句話叫什麽來著？宗越搜尋著讀過的聖賢書，試圖找出一些既能傳達自己會繼續幫她的意思，又能彰顯自己才學的詞句。
“一屋不掃，何以掃天下。”終於叫他想起一句。
才說罷，果見女郎望他的眼睛都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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